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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华为鸿蒙掌舵人王成录:真正的第一,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第一

2017 年,华为消费者业务快速增长,全年卖出 1.53 亿台手机,以 20.4% 的市占率首次登顶中国第一。任正非却很担心:业务怎么增长这么快?有没有风险?

  

抱着疑问,2018 年初,任正非挨个听取了消费者业务各部门的汇报。其中,软件部门的汇报由华为消费者业务软件部总裁王成录负责。

  

在华为北京研究所做汇报时,王成录向任正非传递了一个想法:将来,华为消费者业务可能做到上千亿美元收入,规模越大,越经不起波动;根基不在自己手里,太危险,华为要做自己的操作系统。

  

任正非认可这一想法。此后,操作系统项目从软件部内部项目升格成公司项目,这就是今天备受关注的鸿蒙操作系统(以下称鸿蒙)。

  

在当时,自研操作系统看起来并不迫切,而到 2019 年 5 月,随着美国商务部将华为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,华为的未雨绸缪被证明不是多虑。华为现在已无法从产业链中获得高端 5G 芯片,也无法再使用海外 Android 手机必备的 Google 移动服务套件(GMS)。2020 全年,华为手机出货量下降了 21.6%。

  

鸿蒙成了华为冲出重围的重要突破口。受制于产业整体状况,中国高端芯片短期内难以实现 “去美国化”。而软件领域的操作系统,则能从全球开源社区中获得支持,有更多腾挪空间:王成录说,如果鸿蒙能在接下来两年让更多华为用户留下来,“硬件可能就回来了”,华为消费者业务或可再次崛起。

  

定位为 IoT (物联网)操作系统的鸿蒙,还承载着华为的未来布局。据 IDC 数据,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已连续 4 年下滑,在移动互联网之后,IoT 被认为是下一个更大量级的机会,鸿蒙即是华为力图在 IoT 时代继续领先的关键项目。

  

重担的另一面是争议与质疑。

  

按王成录的想法,鸿蒙从不是要做 Android 或 iOS 的拷贝,但大环境的转变,让鸿蒙不得不被置于与 Android 和 iOS 的直接比较中:2019 年 8 月鸿蒙正式对外发布后,被吐槽为 PPT ;去年 2.0 版本发布后,吐槽又升级为 “Android 翻版”。

  

鸿蒙的挑战还在于生态规模:Android 有约 2000 万开发者,iOS 有约 2400 万开发者,鸿蒙现在的开发者则在数百万级。

  

同期,华为也在发生一场转型。去年 11 月的一次内部会议上,任正非提出,华为正从一家 “硬件先进公司” 转型为 “软件先进公司”,这在世界上没有先例,“我们的困难是可以想象的”。

  

更大范围内,已在应用层创造出繁荣商业的中国软件产业也开始面临更难的考试:能否在操作系统、数据库,乃至编程语言等更底层、基础的环节拿出可用、好用的产品?

  

2021 年 1 月下旬,《晚点 LatePost》独家专访了华为消费者业务软件部总裁、鸿蒙操作系统负责人王成录。

  

1998 年,王成录从哈工大博士毕业后进入华为,2012 年担任华为中央软件院(下称中软)总裁,2015 年调岗至华为消费者业务。王成录曾主导研发了方舟编译器和此前华为手机上基于 Android 的 EMUI 系统,是华为目前在软件领域的重要研发负责人。

  

在华为的业务布局中,在华为从硬件先进到软硬先进的转型中,乃至在整个中国软件产业的进程里,鸿蒙现在都处在一个特殊位置。

  

以下是《晚点 LatePost》与王成录的对话:

  

一、2亿台华为手机今年将搭载鸿蒙

  

《晚点》:2019 年,华为上了美国商务部实体清单,同一年,你们正式对外发布鸿蒙。在新情况下,鸿蒙和华为手机业务相互需要。但现在有人认为,华为会彻底退出手机市场。

  

王成录:不会。手机业务一定会在。

  

《晚点》:高端芯片供应怎么解决?

  

王成录:我们终归有办法,包括储备,不会一下都卖光。

  

《晚点》:但华为目前新手机的量基本没有了,旧手机会被逐渐换掉,接下来怎么办?

  

王成录:所以这两年的鸿蒙生态发展特别重要。目前我们仍有几亿华为手机用户,如果老用户升级到鸿蒙系统后,体验非常好,他可能会留下来。只要这两年时间抢下来,我们的硬件可能就回来了。

  

《晚点》:这么乐观?

  

王成录:我比较乐观。最近这十年,中国各行业的进步超乎想象,原来很多无法制造的东西今天都能制造了,比如高端手机制造、柔性屏等等。你看这个瀑布屏(王成录举起了他手里的华为 Mate 40 手机),它的边框工艺,目前只有中国蓝思能做到。所以这个信心我是有的。

  

《晚点》:你之前参加公开活动说,今年鸿蒙在华为自有设备的装机量是 2 亿,多少是手机?

  

王成录:手机 2 亿;Pad、手表、智慧屏、音箱等,3 千万台以上。

  

《晚点》:算上合作伙伴的整体目标呢?

  

王成录:今年搭载鸿蒙的设备,保守目标是 3 亿台。

  

我们不是盲目定的 3 亿,我们分析了过去二十年 PC 产业和移动产业的生态发展,发现 16% 的市场占有量是一个分水岭,超过 16% 的生态基本就成功了。

  

《晚点》:鸿蒙 2019 年对外发布时,你们曾特别强调不优先用在手机上,现在又把手机装载量视为主要目标,所以在定位上,鸿蒙主要是一个手机操作系统还是 IoT 操作系统?手机和其他 IoT 设备,哪个更重要?

  

王成录:鸿蒙首先是面向 IoT 的操作系统,它的首要目标,是用一套系统满足大大小小各种硬件设备。设备上的系统就像语言,语言相通的设备就很好沟通;语言不通,转换起来就很麻烦,消费者的体验也不好。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,IoT 很难爆发。现在的所谓智能设备,比如电视、车机、音箱,装载的系统五花八门,很难把它们连起来,更无法谈智能化。因此,设计鸿蒙的第一目标,就是用一套系统弹性搭载在各种 IoT 设备上,实现系统的统一。

  

手机只是 IoT 设备的一种,没必要割裂来看。从业务上说,优先级是手机;同时,智能手表、智慧屏、智能车机和 Pad 等消费者高频使用的设备,我们都希望尽快上鸿蒙。

  

《晚点》:为什么 2019 年时强调不优先用在手机?

  

王成录:第一,那会儿还存有幻想,希望能恢复和 Google 合作,一旦你要做(手机)系统,就相当于和 Google 决裂了。

  

第二是与 Google 的合同还没有执行完。Google 的商业考虑非常完整,Android 生态有一个 “移动应用分发协议”,与 Google 签署这个协议才能用 GMS Core,如果违反该协议,Google 就有权终止服务,这意味着你生产出来的手机,只要物权还没转移,都要冻结,不许卖了。当时我们还有大量手机的物权在手里。

  

《晚点》:后来是怎么和 Google 沟通你们要自己做操作系统的?

  

王成录:2019 年年中,在香港见面聊的。因为 Android 厂商主要在亚洲,所以 Android 主管 Hiroshi Lockheimer 每年会在香港的一个酒店里集中见各手机厂家的人,这是惯例。

  

《晚点》:Google 听到你们要做鸿蒙时,惊讶吗?

 

王成录:一半一半吧,因为每年和 Google 沟通时,华为是最特别的一家手机厂商,想法最多,不断推动 Android 系统的创新。

  

比如我们有一个降低功耗的 Sensor Hub(智能传感集线器)设计,最终被 Google 接受了。这之前,手机里各种传感器,比如计步传感器,要工作时就会唤醒主 CPU,功耗很高;我们在主 CPU 边上放了一个功耗极低的芯片,让传感器先跟这个芯片沟通,有紧急的事再唤醒主 CPU。这让华为手机的续航性能领先所有友商。类似改变 Google 原生设计的想法还有很多。

  

这是华为很大的优势,我们的技术,从芯片到云,全栈都有,一个逻辑功能,把它放在哪层最有效我们都可以实现。如果只有全栈中的一段,就很难做类似创新。

  

二、没有根的商业繁荣都是暂时的

  

《晚点》:鸿蒙被广泛关注是华为上了实体清单的 2019 年,但你们内部 2016 年就立项了,谁最先提出要做操作系统的?

  

王成录:主要是我推动的。如果再往前三到五年,2012 年我在华为中央软件院时,就有做操作系统的想法。当时是从技术角度去推动的,因为做软件技术如果没有系统平台,会非常零碎,技术扎不下去,很难做出优势。

  

《晚点》:2012 年就有想法,为什么到 2016 年才立项?

  

王成录:华为有一个软件决策委员会,由各产品线的软件研发主管组成,会一起商量这个事。从业务角度讲,当时(2012 年)华为主要做电信设备,大家没有很强的生态诉求。但从技术角度讲,大家认为有价值,所以我们定义了软件基础设施 1.0,把操作系统、数据库放到整个架构里,供各产品来用。2014 年之后,消费者业务增长非常快,有很多生态的事,想躲都躲不开,所以很自然地想到,一定要做自己的系统。

  

《晚点》:鸿蒙立项,你是推动者,那么谁是拍板者?

  

王成录:正式立项是在 2016 年 5 月,在软件部内部立项,这一点非常感谢华为的研发机制。华为研发分三段:一段是 2012 实验室,它看未来五到十年的技术方向和趋势;各产品线的研发部有两段,一段是产品线研究部,关注一到三年的技术趋势和技术点;另一段是产品开发部,聚焦未来一年的研发交付。软件部的研究部当时大概 140 人,决策权在软件部,我们先立项研发了操作系统原型,到 2017 年 5 月,1.0 版本就出来了。

  

我们消费者业务部每年有两次务虚会,消费者 EMT(核心管理团队)参加,这是很好的机制,大家开脑洞,聚焦一些核心议题,务虚会一般不讨论当下的具体问题。

  

在 2017 年年中的务虚会上,我报的议题就是开发一个多设备之间协同的分布式 IoT 操作系统,并分享了当时开发的 1.0 阶段成果。

  

《晚点》:当时余承东(华为消费者业务 CEO)对这个事情怎么看?

  

王成录:余总认为这个技术方向很好,但实现难度太大,特别是软总线的挑战太大了。计算机体系结构中有总线(用于连接各个部件),总线的物理承载是导线的硬连接,软总线的目的就是用无线承载的方式,实现硬连接一样的可靠性、稳定性和低时延。

  

《晚点》:他最关心的,应该是让华为手机成为中国手机市场毫无争议的第一吧?

  

王成录:对,不仅是中国市场绝对第一,余总的目标是全球第一。但我觉得第一内涵可能不大一样,真正的第一指的是第一掌握在自己手里,想快就快,想慢就慢,但我们做不到。就比如今天华为的手机,虽然我们在中国市场最高份额曾经超过了 50%,但在美国制裁下,市场份额快速下滑,说明我们还不是中国市场上真正的第一。

  

《晚点》:当时有跟余总或务虚会其他人讨论过中美关系可能带来的影响吗?

  

王成录:讨论过,但没有人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,最没想到的是软件不让用,Google 服务不让用。

  

《晚点》:务虚会虽然没有达成共识,但项目还在继续?

  

王成录:对。这是华为研发机制的一个优势。看到 1.0 版本后,我判断这个系统很有潜力,就在部门内继续立项做 2.0 ,软件研究部的项目决策权在我们团队手里。

  

《晚点》:出现转折是什么时候?

  

王成录:2018 年初,任总想仔细了解下消费者 BG 各部门都做了啥,他老人家很担心,我们增长太快了,会不会有很大风险或问题。他带着助理逐个听各部门的业务汇报。软件的汇报在北京研究所,用了一上午,我利用这个机会把操作系统的想法汇报给任总,他非常认可,这下我就有底了。

  

 

《晚点》:这个汇报准备了多久?

  

王成录:一周。

  

《晚点》:前一晚在想什么?

  

王成录:前一晚在想怎么用比较通俗的语言让任总能听懂。软件看不见摸不着,很抽象,如果讲不好,就达不到汇报的目的。所以想了很多办法,比如打各种比方、举类似例子等。

  

《晚点》:怎么跟任总说的?

 

 王成录:我说华为将来要想把产业做到上千亿美金规模,单打独斗压力太大,能不能让伙伴跟我们一起做?华为消费者业务的规模越大,风险就越大,经不起波动,如果一百亿人民币的生意,波动 50% 对华为影响不大,但一千亿美金的生意,下滑 10% 的影响就很大。生态在别人手里,太危险了。

  

《晚点》:任总可能会说苹果也是单打独斗自己做?

  

王成录:我觉得他老人家骨子里就是很开放的。

  

《晚点》:你知道他能听进去。

  

王成录:对。我说,任总,将来能不能把咱们的系统装载到各种设备上。他说好啊,鼓励你们装到车里,装到电视里。

  

《晚点》:所以跟任总说,应该让更多合作伙伴参与这件事情,比跟他说,中美关系以后会让用其他系统不安全,更能打动他?

  

王成录:我觉得是的吧。没有任何人能够判断未来中美关系会怎样。但从业务和技术角度来讲,如果你不掌握核心的东西,就没有主动权,往哪个方向走都决定不了。

  

《晚点》:任总的认可意味着什么?

  

王成录:我觉得我们有机会去打造华为消费者业务未来二十年的底座。没有根的商业繁荣都是暂时的。华为算是中国很好的高科技公司了,但被美国制裁仍然受到这么大影响,还是因为在根上扎得不够深。

  

《晚点》:具体到资源、人力的投入上有什么变化?

  

王成录:鸿蒙不再仅是软件部内部的技术项目,2018 年 5 月,鸿蒙获得华为 CBG(消费者事业部)投资评审委员会的投资,成为 CBG 正式项目,离商用又近了一步。

  

 

三、仅凭一家公司可以做技术,但不太可能做成生态

  

《晚点》:百度、阿里都做过操作系统,为什么很难做成?

  

王成录:做一个操作系统,一定要跟产业的发展节奏匹配上。如果产业在高速增长期,要做一个新系统不太可能成功。换句话说,只有在产业升级转型时,做操作系统才有成功的基础。

  

《晚点》:2016 年鸿蒙立项时,你看到了什么转型升级的机会?

  

王成录:当时整个智能手机产业在高速发展。决定做系统,是基于华为自己对智能手机业务未来发展的判断——智能手机总有一天会市场饱和。当时华为智能手机业务正处于发展快车道,目标是三年后年销售收入达到 1000 亿美金,五年超 1500 亿美金,但整个市场总量也就 8000 亿美金左右。

  

市场一旦饱和发展就会降速、停滞不前甚至萎缩,竞争会非常惨烈。业务和队伍都会受到非常大的压力,所以我们就想,如果手机业务到了天花板,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
  

《晚点》:所以,产业在上一个顶点时,适合下一时代的新系统切入。

  

王成录:对。如果产业不发生转折和升级,新系统不会有机会。2016 年我们决定做鸿蒙系统,不是再做一个 Android 或 iOS。

  

一个操作系统有没有成功的可能,就要看这个系统能否给产业链各参与者带来潜在的巨大价值。再做一个一样的东西,消费者的使用体验没有变化,可能就不会买单,这样开发者也没有动力开发应用,生态就发展不起来。

  

《晚点》:做得不一样更容易,还是做得更好更容易?

  

王成录:从技术角度讲都不难。把握时机很重要,鸿蒙的时机还是挺好的。

  

《晚点》:技术角度都不难,鸿蒙 2019 年刚发布时,有人质疑它是 “PPT”。

  

王成录:一件事大家不理解太正常不过了,尤其是做操作系统这么复杂和挑战的事。

  

《晚点》:去年 9 月,你们发布了鸿蒙 2.0 ,并初步开源,并在同年 12 月推出了手机开发者 Beta 版本,但置疑也升级了,比如评价它是 Android 翻版。

  

王成录:我觉得挺好,说明大家至少关注了。其实大家质疑鸿蒙是不是 Android 换个壳,这说明中国科技界对软件开源的理解不够一致。

  

并不是所有 Android 代码都是 Google 开发的,绝大部分代码来自开源社区。鸿蒙也会吸收社区的优秀技术和代码,用了 AOSP(Android 开源项目)的开源代码,就判断鸿蒙是 Android 换了皮,说明这类吐槽者没有太准确理解什么是开源。今年 10 月,鸿蒙第三阶段的开源代码会上线,来自 AOSP 社区的、由 Google 贡献的代码几乎没有了。

  

《晚点》:你刚刚说,好东西可以拿来,为什么又不用了?

  

王成录:它的技术架构设计很好,但单点技术或组件不一定都是最好的。软件架构是一个整体框架,这里面的某些组件,可能 Google 做的还不如其他公司。

  

《晚点》:为什么会这样?

  

王成录:那太正常了,每个领域都是术业有专攻,比如操作系统和数据库就差得远了去了。所以 Google 再强,不可能面面俱到,它最伟大的地方是设计了一个非常好的架构。

  

《晚点》:你会怎么看一个操作系统架构的好与不好?

 

王成录:应对变化的能力。因为软件的特征就是总在变,架构的核心就是如何快速应对变化。

  

《晚点》:如何实现呢?

  

王成录:软件架构,实际就是产品功能逻辑的技术实现。比如一部智能手机,开机后,先是系统检测各器件与模组,然后加载整个软件系统,直到启动完成,这个过程就是产品功能逻辑的一个实例。基于产品功能逻辑来确定系统整体实现框架,并定义和划分各模块的功能,这就是软件架构。

  

架构要快速应对变化,需要把各模块的功能定义清楚,并让各模块在逻辑上低耦合,也就是减少模块之间的相关性。这样,当要做新功能、系统优化和 bug 修复时,才能保证相应修改的影响范围小,保持架构整体上的稳定性。这样的系统,应对变化的能力自然强。

  

《晚点》:Google 这个做得不错?

  

王成录:对。这一点我觉得欧美比咱们要强得多,在很多单点技术上中国一点都不差,但是我们在架构和系统能力上有较大差距。

  

《晚点》:架构上不如欧美是因为人才问题?

 

王成录:人才、环境、包括教育特点。软件特别需要能系统性思考的人,软件非常怕零碎。它不像硬件,比如这个瓶子(举起手中矿泉水瓶),瓶盖和瓶身可以分开,但是软件几乎没有一个功能只跟一个模块有关系。比如智能手机的一个转场动效,可能与从应用层到系统底层的驱动都相关。软件系统某一环节出了问题,可能会影响全局。

  

《晚点》:其实从技术架构上来说,“微内核” 架构的鸿蒙可能更像苹果,苹果的多设备之间,也是不通过 app 就可以连接,你们和苹果的系统有什么不同?(Android 架构是宏内核,苹果系统包含微内核架构。微内核可以适应多种设备,通过系统直接连通,不需要用 app 整合,灵活性好、安全性更高;宏内核的优点是效率更高、性能更好。)

  

王成录:我非常高兴的就是鸿蒙的目标和实现方案,与苹果去年 WWDC 发布会时定义的方向几乎一样,都是多设备在底层的融合互联。这更坚定了我们的信心。因为你走的方向有更多人走,我们就更可能成功。我们和苹果最大的不一样是,苹果是封闭的,鸿蒙则会开放地做,与所有可能的伙伴一起,把鸿蒙生态做成功。相当于说我们又有苹果的优势,又有华为的优势。

  

《晚点》:很多人还是不太相信,中国能做出一个匹敌 Android 或 iOS 的操作系统。

  

王成录:做操作系统,挑战不在于技术,而在生态。仅凭一家公司可以做技术,但不太可能把生态做成,这是大家不相信的原因。

  

《晚点》:除华为自己的手机之外,你们在与别的手机厂商合作吗?

  

王成录:鸿蒙是开放的,如果别的手机厂商想用,我们会支持。

  

《晚点》:小米有位高管曾发微博说,如果华为的鸿蒙和芯片业务独立出来,他们当然愿意用,你们有想过在组织架构或运营上做一些更大的调整吗?

  

王成录:这个问题应该是老板考虑的。

  

《晚点》:在 IoT 领域,现在有不同路线。比如有的厂家是先做了很多终端设备,然后做连接,而且它有一个自己的生态。

  

王成录:工程领域永远不会只有一条路,这是选择问题。华为不会做一个临时方案,而是要有通用性和扩展性的方案。

  

从应用层打通也可以实现多设备之间互动。但 app 想在手机和电视等不同设备之间流转,就要做针对性的适配修改。未来不管是手机升级,还是电视机升级或是 app 版本升级,都可能导致 app 在手机和电视之间流转不起来。

  

应用层打通这条路走下去的代价会越来越高,不具备通用性和扩展性。鸿蒙则是在底层实现硬件模组的融合,上层 app 原来的业务逻辑几乎不需要修改,就可以实现多设备间的流转。

  

《晚点》:现在消费者还没有感觉到有很大差别。

  

王成录:这是因为消费者目前很少有机会体验到,搭载鸿蒙的设备还不够多。

  

《晚点》:目前鸿蒙整体生态建设情况怎样?不足和进展是什么?

  

王成录:一方面,现在生态的量还不够多,不够大。Android 有约 2000 万开发者,iOS 有 2400 万开发者,鸿蒙生态的开发者数量还差很多。

  

另一方面,硬件和应用厂家对鸿蒙非常认可。硬件伙伴方面,几乎所有家电企业都来沟通了,大多已经开始落实合作。美的从接触到决策全部硬件使用鸿蒙系统只花了 2 个多月的时间。

  

软件伙伴方面,我们选择了中国应用市场下载使用排名前 200 的厂家,一个个去沟通,现在已确定做方案的有 70%。

  

今年搭载鸿蒙的设备至少 3 亿台,消费者很快就会感受到鸿蒙带来的体验升级。

  

《晚点》:剩下的 30% 在顾虑什么?

  

王成录:第一,有可能跟他现有的商业有冲突,比如说有人担心,他开发了基于鸿蒙的应用,是不是原来的 app 就没人用了,流量就丢了?还有,你做的东西是不是像你说得这么好。

  

《晚点》:开发精力的投入是否也是一大顾虑?之前我们看到的鸿蒙版京东直播投屏,据说一人开发一天就做好了,但那是一个特性改造,如果要做一个比较大的、完整的鸿蒙版 app 需要多长时间?

  

王成录:实际上,我认为 app 这种服务承载方式到天花板了。我们用的 app,哪怕是最高频的 app,可能连它 10% 的功能都没用到。现在 app 的做法是大一统,什么都往里放,实际对消费者是负担,找半天找不到要用的功能。

  

所以我们坚定认为,将来的应用是积木式、乐高式的,比如一个小硬件,输入输出只有一个麦克风,就没有必要把视频相关的服务放进来,只运行音频服务就够了。我对这一套编程框架非常有信心。

  

《晚点》:对开发者和消费者来说,接受 app 之后的这种新形态容易吗?

  

王成录:对开发者,这个必须要非常简单。我们的目标是做过一年 Java 开发的人,学上一两天就可以做很好的应用。

  

消费者接受起来会很快。比如昨天我们刚做出一个 demo,把手机往 Pad 旁边一放,就能识别设备的相互位置,我在手机屏幕上只要这么一划,(界面)就到 Pad 里来了。如果说我想讲胶片,我就可以把边上的解释部分留在手机,胶片部分挪到 Pad 上,消费者可以自己随意拖一块内容放到不同设备上去。

  

这种体验完全不是今天的智能手机 app 能比的。相当于将来消费者可以自行组装搭载鸿蒙的多种硬件,形成自己的超级终端。

  

《晚点》:未来 IoT 也会像今天的手机一样,形成两大操作系统吗?

  

王成录:我觉得是。

  

《晚点》:中国一套、美国一套,还是开放一套、封闭一套?

  

王成录:不管开放、封闭,我认为任何一个体系里,可能都是两个系统刚刚好吧。

  

《晚点》:为什么两个就够了?

  

王成录:互相良性竞争,推动不断进步。一个缺少竞争,前进动力不足;三个对开发者来讲意味着成本增加。

  

《晚点》:有一家是鸿蒙?

  

王成录:对。

  

《晚点》:另一家是谁?

  

王成录:应该是苹果吧。苹果这家公司很伟大,值得尊敬,非常有技术追求和战略定力,比如在广告变现上,苹果很克制。

  

《晚点》:你在你们事业部是一个相对乐观


来源:财经杂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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